四九小说>古代言情>为臣>第二十三章

  刘琙手劲惊人,方才能将人手臂掰折,此时握了刘璟的手,他竟也一时挣不开。

  而刘琙好像丝毫没有这个意识,刘璟无奈,又不能明说,只能伸手在他手心轻挠几下,才惹得他回头来。

  他盛怒未减,却在意识到手中如小猫般的抓挠时征住,回首看自家皇兄时便没了那般戾气,耳边坠随着他回转的幅度打在他的侧脸,似是将他打醒过来,这才放了刘璟的手。

  可又觉得心有不甘,便在放时轻捏他手心,面上带起来笑,回过首去,留给刘璟一个得意的后脑勺。

  “……”

  刘璟也收回手来,手心的那点触感转瞬即逝,却又绕去心间。

  方冉心中已在编排自己被发配边疆,哪里注意到面前两人之举,只唯诺低头,不敢妄言。

  方才刘璟处在三人身后看得分明,方冉确无冲着那贼人去的意思,且此番下来,刘璟也不再觉得他有通敌之嫌,便道:“无心之举莫要挂心。贼人已死,速查这几日与他有来往之人。”

  接连两次出现意外,刘璟也要适时施加些压力,沉声道:“只是这次,朕不希望再出纰漏。”

  事不过三,方冉没有多余的脑袋可掉,自此定会万般上心,直道:“臣遵旨。”

  鸿胪寺这边事情了结,两人启程回宫,刘琙自方才贼人暴起之时就注意到一些端倪,此时道:“皇兄方才言至祸及三族之时,此人反应尤为明显,有些端倪。”

  刘璟自是注意到,即对此有所反应,表明此人也与当年的诛三族有联系,但他若一直有行刺之心,又为何如今才行事,且在此时毒杀那一众亚罗人,必定与陈峦的到来脱不了干系,于是道:“怕是与陈峦早年有交集,去查陈峦身世。再让太医验毒,查各药铺近日有无此毒方药材出售。”

  若两者早有交集,陈峦来京师不过一天,众目睽睽之下不大可能亲自去见方才贼人,朝中内敌定也不便出面,其中必有传信者,刘璟接着道:“还有,遣车骑将军近日严守京师,定时巡查,不要错放行迹可疑之人。”

  戒严与刘璟施压之下,众官员办事成效是平日百倍,仅仅一天,陈峦的家世宗亲皆被摆到了御书房案上。

  陈峦,是为陈羽胞弟之侄,年二十有一,三年前本该连坐处斩,人口簿上已记亡者,如今看来,应是行刑之时被换了出去。

  在那之后,陈峦行踪不明,也不知他是如何远去异国。

  而那行刺之人,是当时陈峦府中奴仆,与陈峦自幼一起长大,陈家遭灭后,他无甚波澜,四处寻职,在鸿胪寺做了一个扫地杂役,而在两日前,有人目睹此杂役被人叫出,一刻便回,但脸上神情愤恨。

  如此一来,先前推断都能对上,只是与那杂役见面之人,就如在京城人间蒸发,无论怎么找,都未有行迹相似者。

  比之更离奇的是,太医院查毒医师并未在当日亚罗人之饮食中测出有何剧毒之物,但其死相又却是中毒身亡之相,太医令黄狄本想剖其尸首查验,却被那布莱极力驳回,一时此线滞停,目前只能继续查那交接之人。

  郭祁守城门半日,城中搜查又半日,毫无所获,今日述职后便守在御书房前,等刘璟下步所决,他身旁是一女将,神态略疲,却还是站得直挺,正是褚佑安。

  刘璟对着折子思去想来,又与刘琙商讨一二,最终起身。

  一味追查无果,只会给亚罗夫丹使节落下口舌,既然那布莱阻拦验尸,此毒必有猫腻,他得亲自走一趟,为太医令争得查毒的机会。

  与此同时,追查亦不能松懈,郭祁昨日只排查鸿胪寺旁酒肆客栈及街道可疑人员,刘璟命他今日搜查二里之内民宅,严格对照户部人口簿,任何可疑人员一律关押。

  郭祁二人奉命,随刘璟刘琙出宫,而行至宫门时,迎面而来高矮两位青绿罗裙。

  “阿璃?”两个兄长异口同声,这小姑娘成天不是泡在药材堆里,就是在藏书的天禄阁中一待就是一整天,她之聪慧已超同龄学子,国子监便也渐去渐少,且有一颗看大千世界的心,整日想着携书外出寻药。

  下访前她与刘璟百般撒娇,求着他让自己出京,可她实在太小,虽常有五个鸦羽傍身,刘璟还是不放心,只许她去金陵周边两城,且每次去不得超过三日。

  她也让人省心,每每都准时回来,可如此一来,见她的时机便也成了迷,府邸被她住成了客栈,宫中更是难见。

  此时偶遇,两人自是惊讶,而郭祁身后褚佑安一见来人,面上疲态都扫尽,直勾勾盯去林亦筠,手间欲去怀中拿什么,却碍于当前众人堪堪按下。

  近日京城皆戒严,刘璃并未借着自己身份往外跑,安分待了几日,也在关注亚罗夫丹一事,今日她去寻林亦筠,正巧赶上她照例去太医院为祖母取药,便与她一同入宫,此时也不奇怪遇见两个兄长。

  正巧她有事想说,从林亦筠身边跑来,问道:“璟哥哥去忙异国人之事吗?”

  她从来都是称自己为皇兄,为了区分才称刘琙哥哥,无来由定不会随意更改,刘璟极为敏锐地望去了刘琙,刘琙未敢与他对视,转首望天。

  “……”

  看来便是他所为。

  与自家妹妹争一个称谓,刘璟也不知是说他幼稚好,还是任性也罢,当下也不便说,回刘璃话道:“嗯,阿璃缘何问此?”

  “阿璃听闻此事在毒之上起了争议,”刘璃谈及此神采飞扬,那双桃花眼颇为灵动,道:“在药理上,通常有药引一说,既然未查到明确的致命毒,是否会有毒引一说呢?”

  刘璟恍悟,她的意思,便是此毒是几日接连所下,分则无用,可倘若添一味做引,加之前几日埋下的线,便可成致命之毒。

  刘璃接着道:“阿璃对此有些研究,想见太医令,可以吗?”

  她的请求刘璟一般不会拒绝,自是答应,刘璃嘿嘿笑,想去牵刘璟的手,又觉得如此去见太医令,会让他显得有些轻佻,便转手牵了刘琙。

  刘琙在她牵上来的一瞬,悄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,两人前几日碰面,刘璃虽不知刘琙为何要她改口,可他以陪她去西南十万大山为条件,两人自是一拍即合,当下对他单眨眼以示回应。

  三兄妹结伴,其他三人与其在宫门分别。

  褚佑安与郭祁一同,林亦筠并不与他们顺路,她怀间物事多次想拿出,可郭祁走得急,就在要放弃之时,刘琙喊住郭祁,拉他到一旁,道:“平日让你长些眼力不听,可莫要误了人家。”

  郭祁被他说的云里雾里,道:“什么叫误了……”

  刘琙抬眼以示,郭祁顺着望去,就见褚佑安趁此时机追上了林亦筠,从怀中掏出一朵明艳的小花,虽被捂得有些皱巴,却还是能看出其尚且鲜嫩,应是今日所摘。

  郭祁看得愣了,褚佑安何等女子,平日在军营打得一众男儿爬不起身,对寻常女儿家喜欢的东西大多不感兴趣。

  虽一直爱花,也是以养花为主,从未见过她赠予谁。

  褚佑安并未耽搁,几乎是把花塞到林亦筠手中便转身回来。

  刘琙每日一善做完,便把郭祁打发走,牵着刘璃回了刘璟身侧。

  林亦筠握着花儿浅笑,素来冷雅的她带着笑意煞是好看,刘琙虽与她只有林府那一谈之交,但这两人认识好歹也是自己搭线,忍不住打趣道:“哟,这是化开顽石了?”

  刘璃书读万卷,心思又细,虽未经此道,却还是悟出了意思,跟着道:“褚将军每天都给林姐姐送花,还是挑养得最好的,可用心了。”

  只有刘璟对于此类情感向来迟钝,此时还在状况外:“?”

  林亦筠却淡然回道:“彼此,彼此。殿下不也一样?”

  说着与刘璟行礼,道:“陛下,臣女告退。”

  刘琙被她此话噎住,她明知自己所说何意,此般回答,是在点自己与自家皇兄吗?

  可她又如何得知?

  不待他问,林亦筠已经走出数步,刘琙心有不甘,只好道:“林姑娘,下次见可否一谈?”

  林亦筠回身望他,也未说答应与否,便慢步远去。

  刘璟本不甚在意几人哑谜,但刘琙此话一出,他心中忽起了几分酸涩,刘琙笑意盈盈,他本是喜欢这幅笑颜的,可如今却如小刺般扎在他心上。

  刘琙全然未察觉,回眸才发现刘璟脸色不好,还以为他怎么了,忙问道:“皇兄……”

  可刘璟此时并不想听他说话,学着他方才的腔调道:“哈,下次相见可否一谈?”

  莫名其妙被弟弟当过情敌又被哥哥吃醋的林亦筠:你们南通别太荒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