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九小说>古代言情>夔都>第15章 督监

  崔叙这外放的数月在地方上也有自己的际遇。

  他头顶极尽恩荣的虚衔,代天子巡幸,出行必处尊位,入座必为上首。

  不论是朝廷钦差,还是地方大员,纵使私下蔑称“阉竖”、“佞幸”,当面皆须敬一声“崔督监”,有意奉承的,便呼为“崔伴伴”。

  无人可以辖制,也因无实职在身,无人可以差遣,光杆司令一个,也是需要好生供养的大佛一座。

  不过崔叙在宫中本就是个伺候人的,也不习惯旁人鞍前马后,身边仅用甘泉宫两名火者随侍足矣。

  而在官员们眼中,这位崔督监则与其他宦官多有不同。

  因国朝禁中内书堂的传统已久,年幼火者多可入学识字,聪敏警利者经简拔后,日课由新科翰林讲学,考核结业后拨入二十四衙门中各紧要处任职。

  因而亲近用事的贵珰之中,不乏士人作派的宦者,雅好诗文,亦能与外臣酬酢唱和。

  崔叙十岁入淮王府当差,内书堂的门槛都没摸过,但有义父亲授书史,又身无琐务,闲暇时常借淮王书阁的典藏打发时间,底子不逊于同龄翘楚。

  而自新帝践祚以来,他时常在御前行走,替王缙整理司礼监呈递的题本与内阁条拟,对礼制时务也有所了解。

  故而既有几分书卷气,又无虚谈夸论的酸腐。也不爱附庸风雅,谢绝一切文会邀约,免了清高者的尴尬,也绝了媚进者的心思。

  而他在宫中也不领事,不多与人往来交结,没有钻营人脉的念头,出巡地方,自也不需旁人孝敬。

  细想来,他一介床榻之间的娈宠,从无预政的可能,如今又被外放,能否回京,回京以后枕侧是否还有一席之地还两说呢,真没有费心讨好的必要。

  宠臣诸般特质之中,于崔叙而言,唯有一个“娇”字最为契合。他时常借口身体不适,不出席任何集会,后来干脆连船也不下,只等开拔前往下一站。

  娇弱又娇纵。

  崔叙也有他自己的考量。

  行程之初,他也曾受邀饮宴,结果喝得酩酊大醉,在席上三言两语将一随行京官吓得面如土色。

  第二日酒醒,崔叙方才幽幽记起,自己将那位官员在家中摆酒时的醉话复述了一通,约是调侃自己的宫闱秘闻。

  王缙曾拿此事在床上做文章,弄得他不堪承受,因而有几分印象。

  自那以后,崔叙便感觉身上的目光除了探究、鄙夷,还多了许多畏怖。崔叙怕言多必失,索性就这样离群索居一般地度日。

  但世间总有例外。

  ……

  至杭州时正逢端午,崔叙在借阅的诗文中寻章摘句,于信件中描绘不曾亲眼得见的西湖胜景。这张纸页不久后便会附在奏报中呈到远在京师的帝王案上,只是皇帝从未在谕令之外夹私。

  起初崔叙对此并无疑虑,皇爷于私虽荒唐不羁,随心所欲,于公却鲜有徇私情的时候。但时日愈久,字里行间满怀情意的信件皆如泥牛入海,任谁都难免有几分灰心丧气,继而猜测帝王身畔应有新欢作陪。

  很快崔叙又惊觉自己在佞幸嬖宠的身份里代入过深。

  一番痛定思痛之后,崔督监开始谋划,预备途经饶州府时便称病长住,留在鄱阳县不再返京。

  他握着这封信,在摇椅上这般想着想着,很快便进入了梦乡。

  梦里的皇爷还如往日一般,一见到他便抱起他的双腿求欢。可今日崔叙心绪不宁,抬腿要踹,却不像平日那般轻易被擒住、掰开,露出玉白的腿根,再被掐上数个红痕。

  反而是王缙被他结结实实地当胸踹了一脚,却一点不气馁,又扑上来搂他的双脚。这倒教崔叙觉着不大好受了,用足趾抚慰、撩拨他的心口,自己乖乖分开了腿。

  再下一刻,崔叙身上的袍服不翼而飞,赤条条地裸着雪躯,被躺在摇椅上衣冠楚楚的皇爷拥在怀中,分开两膝跨坐着。

  崔叙似乎从未有过身处上位的经历,一时间面红耳热,兴致高昂地主导起了这场情事。

  面对不那么急色的皇爷,对崔叙来说实在称得上是一种新奇的体验。

  他勾着团龙袍的襟领,邀请身下人来吻。舌尖很自然地撬开唇齿,呼吸相融,津唾相换,再牵出淫靡的银丝。双手也熟稔地解开革带,迎出内里蛰伏的龙根。

  令崔叙有些意外的是,捧出那活并未完全硬挺起来。他感到有些郁结,心里直犯嘀咕,怎么这人梦里也要和他处处作对,却又因此燃起某种诡异的征服欲。

  他试图用自己身体最受不得磋磨的地方,去唤醒那根巨物。这回总算见了点效果,在他的卖力诱导下,皇爷好不容易硬了,自己却没了力气,伏下身边喘边骂,索性不再动了。

  却听见头顶传来一阵闷笑,崔叙忽然觉得有些陌生,撑起头去看,发现王缙正笑望着他,又是摇头不语。

  像是受到了挑衅,崔叙跪起身,双手探至身后自行扩张起来。他有时也会借玉势自娱,眼下情动,入两指并不怎么费力。

  皇爷也一点不嫌他拖拉似的,竖着鸟儿,好整以暇地等候崔叙自己坐上来。

  崔叙骂骂咧咧的,左一句荒淫无道、狎戏户奴,右一句见异思迁、始乱终弃,穴口却很温良,细致含裹着冠头,不疾不徐地小幅抽插,直到整根吞入。

  连崔叙自己都感到惊讶,摸着囊袋直愣愣地感叹:“竟然都吃进去了。”

  可惜王缙并未给他太多回应,崔叙失望至极,随意骑了两下就要起身。

  这时才被箍住腰身挽留。

  “皇兄的小情儿,气性怎么这么大?”

  崔叙霎时醒觉,这分明不是梦境!王缙、不,全然陌生的面孔迎上前来,似笑非笑的模样倒有与皇帝有几分相像。

  先帝无子,养子仅皇帝一人成活。王缙尚为平民时,也曾有兄弟姊妹,不过都已夭折。生父、生母,哪怕是第一任养母淮王太妃,都已身故。

  真正的天煞孤星,刑克全家,养父母家也不放过。

  唯有故淮王之女隆庆公主在世,哪里还有什么兄弟。

  设若算上宗室同辈的堂兄弟,便难以计数了。

  崔叙没有王缙那等神乎其神的记忆力,根本无从根据相貌、年龄推断此人是谁。

  但不论他是谁,只要真是连出城祭祖都须上报请示、等待批复的宗室子弟,根本就不该出现在杭州,更不该出现在这艘宝船之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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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写了骑乘,但又好像没有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