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九小说>古代言情>夔都>第297章 恶犬

  又一场梦中,崔叙睁开眼望着他的主子,痴痴地问道:“嗯……皇爷喜欢肏狗儿吗?”

  “喜欢。”王缙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,不假思索道。

  崔叙咧嘴一笑,又被身下频密的夯击撞得直哼哼,却很是冷静自持地错开目光,自言自语道:“果然,皇爷在梦里也这么爱骗人啊。”

  王缙微微一怔,低头在中人额间又落下一吻,任由旖旎温馨的气氛在热意不减的怀抱中慢慢消解,没有辩说什么。若不是忧虑着崔叙的身子能否承受,他真想死在自己小狗软乎乎的肚皮上。

  而崔叙对这淫梦中的春宵一刻既眷恋流连,又唯恐耽欲其中。毕竟是别离数月以来唯一一枕高唐云雨,又怕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,再度落入永劫沉沦、万劫不复的地步。冥冥之中,崔叙似又瞧见自己的影子幻化作王恂的模样,随自己漫无目的地游走。有几回他以为王恂要开口,又什么也没有说,崔叙却仿佛什么都听见了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瘫倒在床的中人精疲力尽地合上了双眼,皇帝恋恋不舍地退出后,射入穴中的精浊一点点涌出,濡湿了身下的垫褥。旁观了整场春宫的王恂深吸一口气,将胸中积郁暂且放下,赶到床头伸手探了探中人的脉息。

  “有无大碍?”皇帝问道,声色中已不再沾染半分欲念。

  被皇帝目光一扫,饶是心中如何愤懑难平,王恂也只得知情识趣地松开手,退开半步,对其摇了摇头。即便有也只能先说没有,毕竟上回便是他害得崔叙犯了淫病,若是明日旧疾复发,这账也只会算在他头上。

  皇帝并未深究他的反应,默默整理着自己的衣袍,套上靴子,取下垫褥,替榻上人掩好帘帷后便站起身,背着手在房中慢悠悠地踱了几圈,巡视一般认真打量起屋中陈设。

  鹤庆侯在代王宫中住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处宫院。王恂曾有金屋藏娇的打算,却因摸不准崔叙的喜好,致使满腔热情无处安放。

  他先是在近侍成简的协助下,在宫室内还原了侯府卧房、书阁等布置,后又反应过来那些都是出自堂兄的手笔,自己照抄一通反倒是教崔叙日日睹物思人。于是趁着自己学习书画、种莳等杂艺的时机,以品赏为借口,将自己亲手所作的书画、所植的花木等等一股脑地塞进了鹤庆侯房中。

  虽然免不了被拿来与堂兄相较,但那些满是王恂印记的物件还是留在了崔叙身边。

  崔叙像以前一样照单全收,并且秋毫无犯。宫室中大到床榻桌柜、屏风地毯,小到笔墨纸砚、各季盆栽,俱是按成简的安排或王恂的心意来更改替换。

  哪怕突然改变房中布局,他也能很快适应。

  这是崔叙多年来养成的习惯,作为侍奉主子起居的近侍,无论是住在寝殿卧房还是耳房直房,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,更不会培养出相应的喜好。

  换句话说,主子的喜恶便是他的喜恶,偏偏王缙是个捉摸不透的人,导致崔叙的心思也从未往这些地方使过。无论宿在哪里都像是短暂寄居的过客,仿佛只有主子身边才是唯一安定的去处。

  王恂深恨这一点。

  虽有万般不舍,王恂也只得眼睁睁看着纱帷遮挡住崔叙的睡颜,而他自己却不得不亦步亦趋地跟在堂兄身后听凭差遣。

  他堂兄就像一条蛮不讲理的恶犬。

  上回放崔叙赴宴前在他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情痕,王恂尚还觉着堂兄赌气似的好笑,是拿他们几人没法,才会用这样低劣不堪的方式宣示所有。如今王缙还是用着那等简单粗暴的法子,轮到自己亲眼目睹崔叙在其身下宛转承欢却无力阻拦,这才觉出心如刀绞的滋味。

  明日以后,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敏感脆弱的崔叙恐怕又会拒他于千里之外了。

  皇帝在卧房中巡看一圈,临走前顺走了桌上的一壶茶并两只杯盏,其间不发一言。

  王恂默默随他步入堂屋,见他弃太师椅不用,而是倚着紫檀案上的昏黄烛光斟了两杯茶,浑身上下都透露出“想跟自己谈谈”的气息。

  皇帝的心思并不在此处,举杯送到嘴边时才发觉是冰镇过的果浆,下意识流露出些许不悦:“明礼贪凉,你不该这么惯着他。”

  “堂兄忘了,我可没有约束他的本事。”王恂取过茶盏后便靠去条案的另一头,与之遥遥碰杯,呛白道,“即便有,也舍不得约束他这一点小小的爱好。”

  令王恂没想到的是,自己这话非但没有激怒堂兄,反倒换得了对方难得的一句认可:“你说得对。大同不是夔都,明礼也不是不懂得节制的小孩子了。”

  皇帝说着,却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。王恂品咂着那句话的语气,总觉得意有所指,不过他更关心的还是堂兄此行的目的。

  “我和意安一路来的。”皇帝回答道。

  意安是锦衣卫指挥使邓乐行的字。

  王恂没有想到堂兄会放着现成的郭弘安不用,转过头重新起用赋闲已久的邓二郎。他心想,难不成真是顾忌崔叙的感受,不打算教他的老相好蹚太多浑水了?

  “为了查案?”王恂虽是这般问,但他自己也不相信世上还有什么大案要案非得皇帝亲自督办不可。

  皇帝摇了摇头,唯一可能的答案昭然若揭,但他们谁也没有说出口。

  王恂猛然意识到,鹤庆侯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恐怕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。他不会一辈子被弃置在大同,十年、五年,或许更短的时间以后,扫清一切障碍的皇帝迟早会接他回到夔都。

  “散散心罢了。”皇帝随口敷衍完,又打量王恂一眼,感慨说,“我何尝不想像你这样做个闲散王爷。”

  这话直戳到王恂心窝子里。他就算有矢志报国的抱负,皇帝也不见得会给他这个机会。因而没有接上这句话茬,一门心思地刨根问底:“堂兄给内阁那帮老狐狸吃了什么迷魂药,他们竟肯放你离开夔都?”

  “虫虫一个月前过了他的六岁生辰。”皇帝的半张脸隐没在烛光的阴影里,一连饮下数杯后,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瓷壶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  王恂很快会意,却依旧难掩惊讶:“堂兄要让虫虫出阁读书了?”

  “待我回去以后择日颁旨。”皇帝笑道,“阁臣们正忙着为这位未来的储君挑选讲官呢,哪还顾得上我。”

  言语间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行为稍作粉饰的打算,而是明明白白地告诉王恂,他为了一时畅快不惜拿储君之位作交易的筹码。

  落在王恂眼中,不啻于一种威胁。

  “虫虫的年纪……”

  “眼下来看是小了些,不过拖到八岁再正式出阁读书也不难。”

  皇帝果然留有后手。

  王恂恍然大悟道:“等到后年,孙先生都该起复回朝了吧。”

  “正是等他回来决断此事,才能有一锤定音之效。你在大同说一不二,我在夔都却远远不能。”皇帝说着放下瓷壶,犹豫几息后问道,“后厨有人值夜吗?我想再来一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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