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九小说>玄幻奇幻>寻找哈恩>第43章 归元戒(下)

  既然医生说了与旧疾无关,水寒打消了去找戒指的念头,一群孩子跟在长辈身后连夜撤出,也得亏有猫长老这个外国元首在,路上的守卫不敢太难为他们,询问几句,看过身份证明无异常,便放他们离开。

  一行人好不容易回到猫族联络点。

  狸花本已将所有的事安排妥当,可多多铁了心要报复,东挑西拣,找出一堆子的毛病,把昨日瞧不起他的办事员使来唤去,还找了几十只猫将月白层层围住,不让水寒靠近。

  水寒十分无语,但没空跟他一般见识。

  先前团团数次跟他提起想要回档案,因为没看完的缘故,他借口拖着不肯交还,此时趁大家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,便找了个空置的房间躲进去,拿出档案继续翻阅。

  除了光球外,文件袋里还有一叠纸质资料。

  多多和团团在整理时明显下了不少功夫,新旧不一的纸张已经按正确顺序叠放,每张的右下角还用铅笔标注了浅浅的数字。

  曾在阁楼里见过封面,多年前由富贵撰写的那份报告也在这里找到了全文。

  文中写道,20岁的富贵在机缘巧合之下,高价购得一件宝物,名为“归元戒”,传说此物能让人脱离生灭无常,回归本元之姿。

  用白话讲,就是能洗掉时间留在佩戴者身上的所有痕迹,外,能让躯体缩小,退回刚出生的那一刻,内,可以做到清除记忆忘却前尘,相当于让佩戴者重活一世。

  鸯鸯在看过报告以后,批注了两个字——荒唐。

  一个对往事毫无记忆,不知道秘典藏在哪里的普通小孩,于猫族有什么用?

  所以,她否决了富贵的提案。

  如果说鸯鸯喜欢把什么都录入光球,那么富贵一定很爱文字记录。

  这对相差了近百岁的远房姑侄对事物的看法大相径庭,因此在接任后,富贵不仅大刀阔斧,把大猫山的规矩改得面目全非,还将自己十年前没能完成的伟大设想付诸实施。

  札记记载:哈恩戴上归元戒的那一刻,外貌产生了明显的变化,时间在他身上倒流回溯,从15岁到10岁,再到5岁……

  富贵高兴坏了,摩拳擦掌等着哈恩醒过来,以此来证明自己比鸯鸯更加优秀。

  可让他没料的是,随着躯体进一步缩小,戒指从哈恩手上松脱开来,在眼皮子底下一路翻滚,“叮当”掉到地上,又咕噜噜滚入沙发底的缝隙中。

  富贵拖着庞大的体型,趴在地上又刨又挖,千辛万苦才把戒指捡回来,可当它重新套回哈恩手上,牢牢固定住以后,这贵得要死的玩意居然不起作用了。

  哈恩就这么,定格在了两三岁的模样。

  富贵气坏了,连忙找吉爷爷来看症,吉爷爷不吃不喝一通研究,判断哈恩的意识被归元戒压制封存,但魂元由于操作失误未被彻底净化,明言这具躯体从此成了空壳,再无醒来的可能。

  富贵不是鸯鸯。

  他从不把全族的希望寄托于秘典之上,也没有鸯鸯那股子跨越百年的执拧,加之独断专横的太姑奶奶已然失踪,攀比什么的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。

  他放出阁楼闹鬼的消息,下令全部族人不许靠近,而后就将哈恩永久地锁在了静谧午后的一方小天地中,直到两年后,多多发神经把锁撬开。

  那年多多只有十岁,刚从外地接回来不久,处于跟所有人都不熟的尴尬期,还总是被其他孩子排挤,在他看来,只有哈恩愿意安静陪着他,不会笑话他口音奇怪,也不会动手欺负他。

  多多想要月白醒来陪他玩,锲而不舍地找猫长老闹。白天绝食、晚上狂吼外加恶意打砸,一时间各部门收到的投诉量激增,富贵简直烦透了这个不能打不能骂的宝贝侄儿。

  他只好再次请教卖给他归元戒的那个商人,并按新到手的说明书重新操作一遍。

  结果这一次,哈恩没有回来,反而在他体内生成了一个小小的、脆弱的魂元,一个不同于哈恩的,另外的魂元。

  遗憾的是,这个新生的孩子必须与哈恩共用同一个躯壳,而且毕生都得依靠归元戒的力量来压制,防止哈恩的意识对他造成反噬。

  猫长老在札记中写道:我也曾怀疑过这么做是对是错,可看到他抖动耳朵,睁开双眼时,多多高兴坏了,要说没有成就感那是骗人的。至于这个孩子能否健康成长,今后的日子里是否还会遇到其他变数,我认为多想无益,唯今能做的就只有随缘。

  什么意思?一向自诩冷静的水寒双手颤个不停。

  他反复将短短的一段话看了无数遍,才勉强整理出思绪。

  也即是说,猫长老从头到尾都没有撒谎,月白的确不是哈恩,恰巧就是他这意料之外的诞生,彻底抹杀了哈恩仅存于世上的最后一丁点可能。

  往后的十数年里,月白在猫族的庇护下长大,在风景宜人的大猫山中活得悠闲自在,而哈恩被归元戒压制在冰冷黑暗的空间中,连同自己留在他身上那抹阴魂不散的怨念一起,孤独、无望、不甘,却无论如何也不得往生。

  那个倔强又酷爱自由的灵魂终于还是被残酷的现实折弯了腰,在泽挞看到自己充满敌意态度时,百辞莫辩,所以才一心求死。

  可是哈恩为什么要那么执着?

  明明当时才认识不到一个月,明明可以视若不见,哪怕哈恩少付出一点,自己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彷徨。

  是的,他跟哈恩本不该变成这样。

  是两人在走投无路之下,都将素未谋面的对方在脑海中添枝增叶,拼凑出一个虚构的想象,进而对这个想象投入期望。

  殊不知他们对对方的感情里,有希冀、有依赖、有憧憬、有逃避现实、有猜疑,各式各样畸形的情绪胶合在一起,唯独没有信任。

  直到滴落在泛黄纸张上的水痕晕染化开,水寒才发现自己哭了。愧疚拧合成长满尖刺的荆棘,埋在哈恩送给他的新心脏里扎根发芽,每分每秒折磨着他,提醒他曾犯下的过错。

  受不起、放不下、忘不了。

  步步皆错。

  可要说让他为了报恩,抹杀月白放出哈恩,水寒自问也做不到。

  夜已过半,月白的病情并不乐观,水寒明白自己应该过去看看,但一直迈不开脚步。

  他怕月白突然醒来,问自己为何如此憔悴。

  他怕面对月白清澈无知的眼神,既不容呵责,也不允忏悔。

  怕看到月白的笑脸时,会想起哈恩的痛。

  怕月白的声音萦绕身边,最终化作哈恩绝望的惨叫。

  就在水寒一筹莫展之时,门外恍惚有人轻声喊:“水寒。”

  水寒抹掉眼泪,匆忙将档案塞在角落里,警惕地问:“谁在外面?”

  对方并未回答。

  过了一阵,门被轻敲了两下,一个从未听到过的沙哑声音再次低声呼唤:“水寒,你出来,我找你有事。”

  水寒当机立断召出白烟藏于袖中,小心推开门,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隐匿在离门不远的阴影里。

  这人披着斗篷,跟多多形容的踢馆三人组之一极为相像。

  “终于见到你了。”来人说,“跟我走一趟吧。”

  水寒不作声,挥手朝那人袭去。

  那人似乎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出,几下后翻闪身跃到窗外,蹲在树上与水寒对视:“不想月白没命就跟我走,别指望通风报信,这里有多少人是跟我一伙的,你猜不透,也赌不起。”

  她身上的斗篷猎猎作响,漆黑布料下,露出一双属于女性的年轻稚嫩的手,再加上动作身型和猫族毫无二致,结合光球中的影像,以及她的种种言行一合计,水寒诧异地说:“你是鸯鸯?”

  风从窗外吹了进来。

  装有魁札尔铃的那只盒子“咕咚”掉在地上,压在下面的纸质文件也随即撒落一地,水寒已然离开。

  因着与自己切身相关的缘故,他翻阅时思绪混乱,并未注意到猫长老的札记跨越近30年之久,纸张也有新有旧,但后半段的字迹连贯、一气呵成,有着十分明显的纰漏。

  作者有话说:

  多多:这不对!

  月白:?

  多多:正常小说里,开场捅主角一刀的都是大反派,救醒主角、自小陪伴的才是男主!写文的这只家伙脑子有问题!我要控诉!我要改剧本!

  蛋散:还别说,通常第一章 就跟主角在一起,亲密同居患难与共的,不是男主也是男二吧,我看不如将文案改成np,我早就想尝尝爆炒一只猫的滋味了。

  水寒阴着脸,二话不说开始念咒。

  月白:喂!打架归打架,你们别拆房子啊!!!

  沉醉于解谜,懒得理会幼稚男人们的团团:猫长老在札记上造假?所以月白究竟是不是哈恩?